辣個媽媽Dino

《以貓之名，葉依文》21-直到最後那天

我們在愛情裡放下所有的理智與成熟，
直到那天後才發現自己的愚蠢與任性。

　　每次在MSN上陷入僵局，兩人的戰場就會轉移到電話裡。每次都可透過鍵盤敲出最冷酷的文字，卻總是在聽到男人的溫言好語後，女人不自禁地軟了心腸。

　　人的一生總會踢到幾次鐵板，說不定張儀坤的存在正是她的死穴？依文在電話旁幽幽地嘆氣，稍早還信誓旦旦地告訴自己絕不動搖，此時嘴巴上卻已開口詢問，「我到底該怎麼做，你爸媽才肯接受我？你去問問看好嗎？」倘若有需要，要我親自去問也行。「如果要我道歉也可以，看他們到底希望我有怎樣的表現。」

　　姿態真低，我好沒用。

　　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麼滔天大罪？見面的時候對方的態度都好好的，誰知道一回來瞬間就變天？太突然了，依文可以理解張儀坤得到消息當下時的震驚。然就算大雨來的令人措手不及，只要兩人願意，溼漉漉地擁吻不也頗有一番刻苦的浪漫趣味？

　　可惜她瞧不見男人呵護的傘。

　　「...好，但是可以等我這禮拜見到妳之後再去問嗎？」

　　男人口氣裡的膽怯讓她皺眉，「你是怕你一但去問，結果會得到完全沒有機會的答案吧？」然後她就絕對不會再跟他見面，依文心底再聲重複。

　　她的冷言嘲諷換來他一陣慘澹苦笑，「妳倒是很了解我。」

　　女人不可至否地聳聳肩，每個人都愛喚她笨貓，但老實說她不笨，只是很懶得在愛情裡動腦筋。再說到了解，其實她也沒摸清楚多少，不然也不會被那些困惑耍的團團轉，整天庸人自擾。

　　卻也不想再多要求他些什麼，依文遂點點頭，「好吧，周日見。」

　　那就這樣說定了！好似怕她忽然反悔，男人開心的道聲晚安後便迅速掛掉電話。

　　一個人的房間裡靜悄悄的，她轉身望向鏡子，發現自己的臉蛋有些慘白。下一秒猛然驚覺自己的猶豫與愚蠢，有些焦躁地起身，女人在房裡來回踱步，疑惑在腦袋裡震天嘎響：為什麼為什麼？都已經沒希望了，她絞盡腦汁也擠不出再見面的理由，所以這一切的掙扎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了完美的最後一砲。」靈光一閃。

　　像是終於找到可以說服自己的關鍵，依文拖著飄忽的步伐爬上床，攬過被子將整個人徹頭徹尾的包覆起來，開始回味並且想像，S擁抱著自己的感覺。

　　燦笑。


　　依文打算週末見面時若無更好的結論，彼此就開誠布公的說清楚、講明白，向來喜歡乾乾脆脆，分手也是，於是她開始準備了，第一個步驟是將手機裡所有關於S的簡訊都刪除。

　　那些想你啊愛你啊，天氣冷多穿一點衣服啊，時間差不多該去吃飯囉...收件夾的，送件夾的，還有草稿信件裡那些傳不出去的胡言亂語，幾乎是毫不猶豫，她一封封飛速的往下刪除。伴隨著簡訊的回憶安份地躺在已然當機的腦袋裡，直到連最初S要求交往的那封訊息也消失了，依文這才反省起自己delete的態度是否太過果決？

　　她還愛他，他也愛她。難道這不足以當作不捨憑悼的理由？

　　屁。

　　就算她愛他，他也還愛她，但這一切都要結束了不是嗎？不管自己有多心痛，不管S提出見面的要求究竟是因為捨不得這段感情還是他喵的只是為了想幹她，都要結束了。

　　「你也知道這樣只是在拖延時間。」兩天前的電話裡，她逼自己的口氣儘量冷淡。

　　「我不想失去妳。」他哭喪著聲音，「我怕妳之後就再也不會理我了。」

　　難道分手後你還想當朋友？「我不想有機會聽到你身邊有新人的消息。」我想你也有基本的自尊，不會想知道我接下來的戀情發展。

　　「...我希望我們能過個沒有壓力的一天，我想見妳，讓我見妳，好嗎？」他說。

　　而她完全沒有力氣招架這樣的懇求。

　　張儀坤肯定知道她聽到他的聲音就會心軟，依文咬牙切齒地想，但既然你直接間接都承認了你會聽從母命，為什麼還緊咬著我不放？

　　他有緊咬嗎？

　　忽然想起自從約定好的那天之後，S又連續兩天沒來電話，MSN也依舊沉寂，每次都這樣，好像哄住她了其他就不用管了。隱忍著想將手機摔成稀巴爛的衝動，依文憤慨地將銀色MOTO塞進枕頭底下，氣呼呼的咬著下唇想：沒關係，反正她也沒主動打電話過去。

　　張儀坤，我早就開始準備了，準備忘記你，而我告訴你，這沒有想像中的困難，直到完美的那一天來臨，我絕對可以心平氣和的扔下你！絕對...


　　S消失的第三天，依文開始不安了起來。

　　都已經是緊要關頭了，他怎麼一直沒來電話？雖然他之前就很少打，她也該習慣了，但是MSN呢？倘若真不想失去自己，男人總該有些積極的表現吧？

　　表面上說的再絕情，私底下依文卻已做好當天行程的詳細規劃。偏僻小鎮沒什麼可供遊樂的處所，於是她計畫跟他約在嘉義市區，之前張儀坤提過想看「第一滴血4」，於是查詢好距離火車站最近一家電影院的播放時刻表，順便連附近旅社的休息價錢也打電話過去確認了一下...她好認真，那他呢？

　　莫非他提早不要她了！？只是在提出那樣的邀約後不知如何啓口，只好用消失這招來宣告他的無言...不，張儀坤沒這麼狠心，他向來是溫吞而懦弱的，從處理兩人感情的方式上就可得知，這男人做不來這樣的絕情。

　　真做不來嗎？他同時也是情緒派主義者，跟她在一起是因為感覺很好，想來見她只是因為想來，想安靜就叫她不要太黏，想離開就離開...也是，也許他已經不愛她了，或者他其實也沒有很愛她？

　　交往前兩人是可以分享彼此感情世界朋友，於是依文很清楚當S付出真心時該會是怎樣的面貌。他不曾用小心惶恐的態度呵護過自己，至少在她透露出想放棄的念頭前沒有，連「我愛妳」這話都是幾天前才說的，這時候吐露真心有用嗎？都快分開了，她連肯定他的空間也所剩無幾。

　　也許他不會來了，也許他已經不打算來了，那完美的一天隨著三天前電話掛斷時曇花一現，沒了？

　　也好，也好，就這樣無疾而終，也不是不能接受。依文頹喪地抱住自己的背膀，覺得自己實在是笨的可以。

　　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