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之極,謂之白。



  當兩個月亮在夜空中交織繾綣光芒,魔法師『茶先生』與吟遊詩人『月亮』駕著龍馬試圖攀越奧林帕斯山。他們在最高峰暫時緩下步伐,一陣塵捲風正好自不遠處呼嘯而來。

  「到了,就在那裡。」沙礫飛揚中,輕紗掩面的男子露出一對始終清明的雙眼,纖長的手指穿出披風往山下指去。

  身邊的女人不禁溢出一聲喟嘆,「就算是悲傷至極,她仍舊可以把自己包覆在美麗的幻象裡,這算是優點嗎?」

  「別把我們排拒在外的話還算不壞。」茶先生聳聳肩,扯了扯韁繩,「走吧。」

  點點頭,身下的龍馬鼓動著小小的雙翼再度在荒砂遍佈的地表上揚起飛快的氣流,他們的目標是山底下視線的盡頭,那裡模糊地聳立著一棟宮廷模樣的建築,周圍滾動著靛藍色的氣霧,閃爍的電流與粉紅色的天空交織成一片頹敗迷離的景象。

  那是大妖惡貓的居住地,這名遠古火星上的女王給自己命名為:『白』。

  這是Mars的創世傳說:在世界還一片混沌未明,諸種生物彼此競爭、霸主尚未出現的時代,伴隨著星球而生的妖怪突然自地底下甦醒過來。她有張古怪的貓臉,素白的頸項連接著圓潤的肩頭以及女人豐滿的乳房,腰部以下則是長滿鱗片的粗長蛇身,當她完全伸展身體的時候,大約有三個成人的高度。

  「哇,我長的真帥。」這是她自湖泊水面上首次瞧見自己模樣時的第一句話,也是甦醒過後的第一句台詞。

  「吼吼~」下一秒,一頭奇美拉自她身後撲來,此時她方從地心綿延而上的山洞裡鑽了出來,肚子正不客氣地咕嚕作響,貪婪的舌尖於是舔舔倒掛在嘴邊的兩根獠牙。片刻後,那頭奇美拉顫抖著身上的三顆頭力竭倒地,精盡而亡。從此「淫慾女王」的封號不脛而走。

  「我又沒長翅膀,幹麼叫我銀翼女王?」那傢伙只是一臉萌樣地搔著貓耳。

  憑藉著製造幻境的力量俘虜了(吃掉?)許多火星上的惡霸生物,她除了騎過奇美拉,駕過人面獅身獸,還幹過九頭龍!以上全都敗在她以貪念與欲望編織的夢境裡。

  於是她很自然地成為火星上的一方霸主,以虛榮統治她的國度,以驕傲打敗前來挑戰的冒險者,除了成為食物,不入眼的通常可以保留一條小命成為她的侍從,至於順眼的大多則成為她的朋友─例如茶先生以及月亮,這兩位在火星上穿梭自如的人類,很慶幸的在體驗到她幻境的美妙與恐怖之前便得到女妖的賞識。

  當時他們正在打架,而路過的貓妖正巧剛吃飽,於是只是頗帶興味地研究兩人套招,最後終於忍不住湊向前:「我也要玩!」喜孜孜地一『尾』幾乎將兩人踹離火星大氣層。

  「我實在不想再體驗一次那種火燒屁股的感覺。」俊秀的臉蛋皺成麻花捲,茶先生一面用顆火球擊飛一頭迎面襲來的石像鬼。

  「但是又好懷念哪~」月亮心有戚戚焉,在緊要時刻為他補上一道治療法術,柔和的光芒很快地便在那淌血的傷口上跳動。

  此時他們已經繞過盤據在宮殿周圍的食人鬼軍隊,進入宮殿後卻無可避免地必須與千奇百怪的守衛們戰鬥。

  這棟宮殿設計的十分詭異,那是一棟擁有透明外觀以及牆壁的建築物,在高山上尋覓到適合的角度便可將裡頭的結構給瞧個清楚,但前提是女妖得率先撤下幻術。宮殿的周圍總是充斥著顏色變化不一的迷霧,連想找到入口都還得花費一番功夫。

  「這裡根本是她內心世界的真實映照。」在看似一目暸然實則錯縱複雜的甬道裡穿梭,茶先生下了這樣的肯定。上回來的時候甚至難得的出現陽光普照,淡淡的薄霧裡充斥著慵懶放鬆的氛圍,大妖開心地捧著手做小點心邀請大家共享下午茶。

  當他們聽到一陣嗚咽自前方傳來,便知道自己離目標所在的宮殿深處不遠,那是貓妖的哭聲,細緻陰柔的嗓音裡參雜著斷斷續續的喵叫,聽起來真的很可憐哪。

  無奈地勾起一抹苦笑,茶先生說:「早就跟她警告過地球人不好惹,卻偏偏要碰,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聽說那傢伙身上藏毒,腐蝕了她引以為傲的一張臉。」月亮趕緊分享自己最新得到的小道消息。

  「靠!那難怪。」髒話難得的自俊美青年的嘴裡竄出。難怪她把這裡搞的像大魔王的迷宮,他們明明是來拜訪友人,卻得過五關斬六將地一路猛闖...誰知道那女人最近又收服了怎樣的妖怪?說不定下一個轉角就闖出一頭地獄赤龍?

  「不會這麼狠吧?」月亮皺起眉頭,「我們是她的朋友欸,派前面那些怪物來應付我們已經夠誇張了,還有龍?」

  幸好沒有。轉個彎後視線豁然開朗,他們立刻瞧見坐在床舖上哭泣的遠古女妖,滴落的淚水在雪白的床鋪上冉起陣陣青煙,呃?毒素感染的這麼嚴重?兩人心裡一面哆嗦一面開始思索自己今天身上的裝備是否承受的了如此惡毒的悲傷攻擊,但那顫抖的赤裸肩膀很快地又讓他倆一陣於心不忍,只好嘆著氣趨向前去。

  茶先生首先拍拍那個佈滿爪痕的背膀,「好了啦,賣擱靠啊,不過就一個地球人,這個打不過,就換一個而已嘛!」

  「嗚嗚,」她哭的楚楚可憐,「可是你們都嘲笑我,喵嗚,你們討厭我,喵喵喵,嗚...」

  月亮無奈地嘆口氣,跟上前摸摸那頭虎斑色的貓毛,「貓姐,妳不要再耍自閉了啦,這樣我們會很心疼捏。」而且我們好想念妳的飛踹...喔不,是想念妳不可一世的驕傲,至少大多時候白目的很可愛。

  「真的嗎?你們真的會心疼嗎?」她揚起頭,露出一張被自己扒的腐爛的臉。

  當然,自是,兩人趕忙點頭。

  「好吧,那我原諒你們好了。」她說,又露出天真燦爛的笑容。「月亮,妳身上有沒有鏡子?借我瞧瞧好嗎?」

  始終得面對結果的,雖然等下肯定又是一陣哀號,但月亮還是自腰間小包裡掏出一面銅鏡,遞給她。

  而她愣了,呆了好久好久,直到身邊兩人又開始緊張忐忑,這才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

  「沒想到我受傷的臉還是這麼帥呢!喔呵呵呵~」

  ...厥倒。

  兩人無奈地相視一笑,很有默契地聳聳肩。算了,這就是他們的貓白,驕傲而脆弱,堅強且憂傷。

  大夥兒習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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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其實是2008年有回失戀又跟朋友吵架的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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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辣個媽媽Dino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